《娱乐至死》式的针对技术性媒介工具所进行的批评,似乎愈来愈趋于稚拙。当下的媒介资源是高度过剩的,填充媒介的内容生产工具是极低门槛的;即便只倒退二十年,其时也很难想象炮制一份可向公众随意分发的文、影、音或它们交织而成的制品,能够如此轻易。
——我们已然无法通过理解McLuhan的媒体去破译信息。
作为信息破译者的我,总是受制于即将展现在我眼前的、亟待破译的对象。当我面对着一块手掌大小的信息媒介,我所即将看到的信息链条无法一捋到底。它似乎像是一盒磁条从缺口处被拽出的卡带。我在缺口外小心地读取着磁条上保存着的、经过严密编码的数据,这根数据的链条延绵不断,通向一个幽黑匣子的深处。但它似乎又不像是卡式录音带。我从来不曾确定这个匣子内封存着的全部数据是否真的始终如一,我甚至不知道「全部」是什么、是否有「全部」。我也未曾成功地进行过任何一次倒带回放:这条磁带不具备任何可回溯甚至线性的特征,何等超现实的媒介。破译受制于展现。不被展现的信息,当然也不会被破译。*
只需要启动一台不太高端的智能手机,通过一个标准配备的应用商店,获取一个最容易下载到的用户生成内容的app,我们就可以入手这样一个神秘的匣子。我自己,还可以成为某条磁带上数据的编码者。或许不是某条,而正恰就是这一条。
——我以为用户学会了如何生成景观⁑,然而这或许只是用户被生成景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