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像可能是私人肖像照中最为人所凝视的一张。
流传着几种版本的文字,在阐释关于个人生命周期中「死亡」这一事件可能发生的次数。Roland Barthes的那一种是意识流风格的,带一点恋母情结:
历史照片上时间的差异总是被缩小:这已死去,这将死去。这里有两个小姑娘……她们的衣着和我母亲儿时的一样……,真是生机勃勃!她们前程远大,但是也死了(今天),因此,她们已经死了(昨天)。
鉴于大多数的遗像都来自死者生时的日常,由此,遗像同样也给出了另一组关于死亡次数的阐释:就光学现象的而言,该照片描述了一位生者;就历史意义而言,该照片指示了一具亡灵;就影像生成的过程来说,该照片实施了一则断言——未来终将发生的医学意义上的一次死亡。这就是Barthes所谓的照片中的标点(punctum*)。如此,遗像无疑是一种历史性的照片,区别于新闻照片而言。
不过,作为遗像的照片,也是讣告(新闻)的另一种副本。或许这种二律背反,赋予了遗像引人凝视的特质。
在Barthes的文本中,照片、尤其是历史性的照片,最恰当的欣赏方式是独自观看。而新闻摄影的行为,恰恰是在将被摄者和观影者的私人空间双双公众化。遗像正好处于二者之间,遗像同时承担了历史性的功能与新闻性的功能,可以在令人肃然起敬的同时,得体地招徕注目。
然而,遗像最为人所凝视的地方在于,在某一个死亡事件发生后,它成功地反转了一对主客体关系。自那以后,躯体成为了遗像的拷贝——之一。